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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嗑糖叽

番外:大兴城往事之一(永远冠冕堂皇的名字)

背景:(大概是接正文第一篇的第十八章) 1p完结 清水得不能再清水 其实是上课摸鱼产物 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想写啥 很粗糙 以后有灵感再修改吧  以后这几周更累╥﹏╥很想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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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过相关的资料,其实隋朝关于上巳节的记载比较少,隋朝元宵节倒是盛况。但因为魏晋时节日气氛已经很浓了,然后唐朝规模空前,冒昧推测隋末也不会很冷清,但我并无刻意表现唐朝时“倾城而出”的盛况,只是想表现那时候比较受中上层阶级欢迎)


 

薄近四月芳菲争艳的光景,八条蟠绕大兴城的河流冰雪消融,淙淙潺涌。

大兴城内,长街两旁的行道树抽新吐碧——春气浮跃,榆槐先尝。

 

每年的上巳节便在此时到来,前朝文人尚风雅,曲水流觞、吃酒吟诗;民间临河盥浴、祓禊祈求之风既盛,城中娇柔滴滴的官家小娘子与铆劲撒欢的小郎君得借此时寻觅良人,莺燕双双处,良缘可期。

 


 

一。

自来到舅舅家,长孙竭罗多年不曾与母亲在上巳佳节外出游春。从前母亲会准备许多可口的吃食,唤来族中姊姊妹妹、阿姨阿婶……小小的女娃在或初及笄或已成家的族姐中间,趁她们恭行祈福礼时,戏水嬉游。

 

今年有些不同,数年来懒得出门的母亲早早儿来到房中,木梳利落,来往在她发间穿梭,挣扎在惺忪睡梦中的双眸觑着水盆的倒影,不时被长发上的错节磕疼,几次蹙眉的工夫,人便清醒了。

长孙竭罗见自己头顶的发束松绾,长发拢披在腰际,带绳花一样绽落在发髻处。

“来,把衣服换上,用过饭,阿娘带你踏青去。”母亲看着女儿的面庞,宛如欣赏一幅甚是满意的画作。

“阿娘为何…”长孙竭罗抬手抚摩木架上崭新的素靛高腰窄袖衫裙,轻薄的触感似乎也在提醒她,春晖正盛,夏日来途……婚期渐近。

“傻孩子,今日是上巳节。你今年就要嫁人了,趁着这时候祈福最好不过…”

这还是长孙竭罗头一次被舅母邀着一道外出过上巳节,若非阿娘在身边陪着,她许还是会不适应。

 

母亲数年来深居简出,每年这个时候,若兄长有空,会许她换上男装,带她出城策马踏青。但今日一大早,便听仆人说他出府了。

 

 

 

二。

马车载着一行人出了城门,扬尘渐匿,窗外的景致由层檐叠壁转为清白翠绿的野色,旷野的芳草还浸润着昨夜的雨露。

道旁三两成伴的行人中不乏戴着面幂的娘子,和风撩拨起素色的罗纱,像卷走半边天的云砌一般轻易。

“天气真好。”下了马车,长孙竭罗听着十数丈开外的叮咚绕耳的河水声,心境开阔起来,隔着覆面的素纱,抬望丽日晴空。

忽闻身后马蹄声响,三两少年郎背着弓弩,策马路过,卷起一阵风,吹开面幂一角,她的目光直直落在疾行渐远的马匹上。

 

“阿姊在瞧什么,也想骑马出城耍去?”舅舅家年龄最小的女儿是跟她走得最近的同辈人,垂髫之龄,倒比几个胞姐少些任性。

“没什么,走吧,再不跟上舅母她们可走远了。”长孙竭罗笑道,眼见舅母与阿娘打发姊妹们拿着物什,准备往河边去,母亲在前头朝自己招手。收回目光,复拨拢纱罩。

“昨日听阿耶说,这两日在城外有朝廷组织的骑射赛,小妹好奇得紧,阿娘不准我去,阿耶没工夫管我。小妹知道阿姊从前也是学过骑马的,一定也想去看看吧!”小丫头说着,双手挽住她的臂,声调摇晃起伏。

“……不知他在不在。”长孙竭罗听着,思绪又不矜持地飘到别处,心下暗暗道。

“阿姊?好不好嘛?”丫头见她没反应,急急又问道。

“还是先跟上吧。”她拉起表妹的手,加快步伐跟上众人。

“阿姊慢些。”在好玩的小孩子眼中,这水边修禊远比不上走马御箭有意思。

 

 

 

三。

阿娘和舅母还有几位奶娘的兴致最高,小辈们多是凑热闹似的走过场,都惦记着稍后游春踏青。

河边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更多的是男女成伴,卿卿相诉。

行过祓禊之事,一行人三两成伴,稍年长的小娘子带着女娃娃,在附近或踏着河滩,或往河边高地上寻些当季的花。

 

 

挽袖试探着淙淙流过的细浪,长孙竭罗喜欢春日里凉暖交错的河水,清得见底。

水波摇荡,心旌如是。

等待婚礼的日子漫长又短暂,焦急与不舍,期许与忐忑,杂思纷乱。被闹腾的妹妹缠着,直起身子,跟舅母招手算是打过招呼——长孙竭罗知道舅母虽对自己不亲近,却深谙自己性子安静,放心自己带着表妹,二人踩着鹅卵石往回走,对近路的小坡处的繁花景致甚是向往。

 

离了人群,她才听得出路前头似乎传来一些热闹声响,想起方才小丫头的话,不觉生了玩心。

“阿姊,你看阿娘见我和你在一处,就不管我了。”丫头得意仰头,笑得肆意。

“舅母是忙着给你几个姐姐祈福,回头就来找你。”长孙竭罗微微伏着身子,罔顾面纱妨碍,专注于采摘,嘴上逗趣道。

“阿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丫头戳了戳她的手臂。

“…嗯,但是你要答应我,看一看便回来。”她嘴上似乎是在应承表妹的要求,但内里的玩心杂了些旁的什么不矜持的心思,只有自个儿晓得。

“诶,就在前头,阿娘说我们午时才回去呢”

长孙竭罗被矮了半个身量的丫头忙不迭拽到了路上,险掉落了满怀新鲜采摘的花束。

 

“小娘子莫要跑远了!”奶娘眼毒,一直关注女娃娃,见二人贪玩跑开的身影,示意过主母,颠颠儿跟了上去。

 

 

 

 

四、

大业年间,天子大倡骑射,既有接见西北诸国来使时举办赛事,又有培养官家才俊御射之术。

是日在城外马场,不过是一场寻常供郎君们切磋的热闹罢了。偏逢上巳佳节,倒惹了许多鲜少踏出闺门的小娘子们远远驻足,三两围观。

 

李世民从不自诩风雅文士,年少时更不兴那套赋诗弄樽、傍水清谈的玩法,对这些枪箭工夫,总是乐意冲在前头。

数年历练,李世民在大兴城那些官家子弟中,渐渐有了小小的虚名。

除却娘胎里带出来的身量优势,难得的是他日复一日且与日俱增的热忱。

 

马场设在城外一处平坦的高地,河水上游。该段河岸不甚平坦开阔,但也有人来此拔禊祈福,沿岸的杨柳垂阴,飞絮飘白。不少羞涩的小娘子便立在树荫下,隔着面幂,远远望着马场上的热闹。

长孙竭罗与表妹刚刚靠近围成圈看客,便听身后乳母的呼唤:“小娘子,我就在此处候着,看完热闹早些回来同主母会合才好!”

“你不要跟啦!我们就在前头看看”丫头回头,无奈道。

“阿嬷去树底下稍等片刻,我带她去瞧一眼便回。”长孙竭罗半掀纱帘,宽心道。

打发了乳母,长孙竭罗发现自己带着这丫头在人堆里根本看不到什么,索性退出来,四下观望片刻,绕到马场外围的另一头——几株高木耸立,间有半人高的杂丛,鲜人驻足。

“你瞧,从这里看出去,是放置靶子的所在。”二人立在半人高的杂丛后,一旁的可清晰窥见靶子在前头排列整齐,另一头的郎君们策马而上,齐齐朝这边拉弓搭箭,一侧的发令者手势一挥,箭支齐发,不乏擦过靶面落于草丛者。

场上喝彩声又起,丫头看得欢喜尽兴,双手鼓舞雀跃。

长孙竭罗看着场上的人,倒是各彰本领,但扫了一圈也不见他,失落之余,叹自己怎地如此荒唐,六礼未全,怎的如此糊涂?


忽而惊闻箭支落在脚边,终于想起什么,暗骂自己不知轻重——两个大活人傻对着箭支射来的方向,若有个闪失,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乳母还在等呢!”她站起身,将表妹拉到树后。

长孙竭罗此刻只想着赶快离开,终于意识到要是表妹在此处被误伤,自己罪过就大了。

“不嘛,阿姊…”

“听话,否则阿姊今后不带你玩了。”她闻声掀起面罩,势要让这娃娃看看自己正色怒容。

 

两人正拉扯着,身后忽闻一喝声。

“不可在此处逗留!”二人扭身,见一矮胖少年郎同场上的人相近的骑装打扮,手里抱着从地上拾起的箭支,蹙眉劝道,“两位小娘子竟这么不知轻重,快快离开!”

 

“你看,如今好了?”她低低埋怨。

也恨自己被鬼迷了心窍,竟如此失礼,且不说他会不会在此,竟信了这丫头的邪。

“…阿姊,我知错了。”

“罢了,也是我没管好你,走吧。”

两人愧色难当,回礼示歉,长孙竭罗顾不上拉下面幂,拽起表妹便要离开。

 

没走两步,忽失了魂似的钉在原地,露在外头的双眼诧然无措——眼前背着光的颀长身量,除了他还有谁?

“赶紧过来, 就要开始了!”眼前人话音清朗,还带三分不耐烦。

后者嘴上一边抱怨着陈述缘由,一边应着,走上前来。


李世民话毕,视线终于从后头的矮胖少年转到长孙竭罗身上。矮胖少年见状一脸狐疑,抱着箭支顾自走开。


“阿姊,他不是……”

小丫头自然认得,这位数月不见,从前时常登门与无忌表兄玩耍的郎君,也是阿姊的未婚夫婿。

 

“……走。”长孙竭罗闻声,又迈开步子,朝表妹低低吩咐道。连忙伸手去扒拉笠沿处的素纱,她可不愿在如此狼狈的时刻被他认出来。

“诶,”他眼疾手快,抬手便轻钳住她的手腕,微微弯身探头,见面幂中人比桃花,方后退半步,朗声道,“你…今日真好看!”

 

 

“没想到,你当真在此处。”她掩去被他的目光撞开的满脸笑靥,一手卸下面幂,瀑发披拂,此前粘在笠上的柳絮一同抖落下来,有那么一瞬,翩然若仙。

于是,李世民头一次看到长孙竭罗新妆巧饰的模样,她得见他咧嘴傻笑的憨态。


“这花……”他注意到她怀里的话束,紫粉参差,和她的妆面甚是相配。

“路上采着玩的,给你。”她垂眸,往他手中一塞,佯作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今日比试可还顺利?”

“那是自然,我向来……”

李世民大方接下花束,开始得意起来,听得她咯咯直乐。

“比赛还未结束吧?你还不快回去。”长孙竭罗提醒道。

 

“……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好位子。”思量片刻,李世民提议道。

“……嗯!”

她踌躇的间隙,腕处又是一紧,终而乖乖颔首,被他拉着向围观的看客走去。

 

 

 

五、

 “观音婢,你若是来早得早,定能看到,我方才把他们几乎都赢了一遍。”他走在前头,念念有词地向她吹嘘起来。

“……”

“你别不信,我可是……”

“……我信。”心下听得欢喜,也抛忘了方才若叫长辈看到自己与他见了面的顾虑,提裙跟着,开阔处风影不辍,逗弄着遮面的素纱,笑涡在面幂里时隐时现,软语道。

他带着她,阔步走向人群,走向她一人难以企及的热闹。

  

  若非奶娘的话音在嘈杂的人声中独树一帜,长孙竭罗不会记得自己今日出来的目的。

“小娘子,跟老奴回去吧……这成何体统!”久等不见人归的忠仆过来寻人,却不想见六礼未全的二人竟在一处看热闹,心急火燎。

“阿嬷,竭罗稍后…”

 

“阿嬷阿嬷,这位郎君是要带阿姊与我去看无忌表兄。”机灵的小丫头信口胡诌,成功吸引了奶娘的注意。

“这…、这,这也不成啊!”奶娘低头看向她,再次抬头,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不成,还得回去同主母说说。”说话间,拽着幺女往回走。

 

长孙竭罗记得清楚,那日李世民抓着她跑得飞快,挤进围观的人群,一路“借过”,惹了不少白眼,为她寻了个靠围栏的绝佳位子。今日围观比赛的小娘子很多,但这挤进最前头、没个大家形象的,惟她而已。

 

 

日头渐盛,放眼望去,几轮比试下来,场上的人无一不是汗流浃背,龇牙咧嘴。只有他棱角如素,光彩熠熠,高举弯弓,朝她挥舞。

素纱风卷,又见她笑起来,人比桃花。

 

李世民在场上过关斩将,拿下头名,顺理成章得过分。

让她想到从前阿耶的箭术也曾博得“一箭双雕”的美名。

 

 

 

 

 

日近正午,比试结束,身后众人渐次散去。

长孙竭罗久久凭栏,等李世民骑马走近,伸手递出一方帕子。

他从容接过,即翻身下马,又把东西塞回她手中,凑近正经道:“观音婢,你替我擦吧。”

她脸颊一热,庆幸近身无旁人,笑着斥道:“你便自己解决,我要回去了。”话音未落,扭身便往回走,衣裙吹颤,长发飞扬。

 

“你可是怕方才那老嬷回去告你的状?”李世民抛下马匹,快步追上去。因是逆着风,这面幂大抵是无用。他轻易察见她面色喜忧参半。

 

“自然不是……我若怕,便不会来见你了。”长孙竭罗停下步子,扭头看向他满头的热汗,红着脸攥着帕子给他擦拭起来,悠悠道,“只是我原本就是要在午时前同阿娘回去的,你也早些回家吧,我走了——自己擦。”说着,把帕子塞到他手中。

“我同你过去,跟阿娘说清楚,就说是我找的你。走。”他抓着她的袖子,不等回答,不容反驳。

“诶。”

 

 

 

须臾之后,李世民牵着马绳,不时回头对马上的小娘子说着什么。

二人前马慢行,引行人侧目。

“观音婢,等我们成亲了,今后你若想骑马……”他顾自说道,头也不回,话音清朗,快活得像春日的河流。

“…你快别说了。”她嗔言道,庆幸自己带着面幂。

透过纱罩,她见他周遭柳絮纷扬,于煦阳下恣意临风,正当时的恰好。

 

李世民与长孙竭罗如此出现在高府的车驾前,舅母与阿娘面面相觑,其他姊妹在车上探出头来,看戏一般的意味。

不过听罢李世民一番陈词,阿娘附耳对舅母说了一句什么,满脸欣慰。

同样一身骑装的长孙无忌御马在车子前头,耸眉竖眼,唇畔微启,不知是怒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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