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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安 帝后衍生）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

（少年夫妻篇）年少有你9之潮弄

城隍庙外一片霓虹灯火，木架子支起一串串灯彩，多是火的颜色。

一旁的姻缘树上满挂红绸，恰与火色的灯笼相映成趣。

城隍庙小，若是在平日，这香客一散，在黑间便没入夜色中了，只留些许烛火守着长夜。

但正值年节，便在庙外支起灯笼，添些喜气，倒方便了因守岁而整夜跑出来玩闹的孩子。

铺暖的灯色下，一位身影瘦削的书生少年颇为焦虑地来回踱步，不时扭头看向庙前平直空旷的街道。

一旁姻缘树后，另有两个少年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矮胖的白面少年不时探出头。

“你这位表兄颇有意思，既然如此不能安适，又何苦约着见面呢？”

“我说世民，这便是你不知道了。我这表兄虽属门风最得好口碑的张氏一族，但他这人拗得很，偏偏要看什么心意相通，因此才出此一招，偏偏自己又清高，如此矛盾，便找我想法子跟给那姑娘递了话，至于人家会不会来，他也没把握…”

“且慢，你是说他是张氏一门的人？”

“不错。”

“……”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有何干系。”

“我是看你近几日闷在府中，恰巧有这一出热闹，我这也担心一个人在旁受冻也无趣，这不正好陪你说话解解闷么？”

“你！罢了、”李世民听到此处，才知自己确凿这个同窗兼猎友被诓了，顾不得那个曾去高士廉府上提亲的临郡张氏郎君，只觉得气郁无聊，“你且继续为他筹谋吧，我府上要守岁，先走了。”

“诶——二公子、人来了！”矮胖少年忽而一把扯住李世民的衣袖，“你如今过去怕是要迎面撞上，不太好。”

“我本就不认识你表兄，就算碰上，只当一个路人无意罢，有何不好的。你放…”

“李世民，我好歹与你同窗数载，你且当行善吧！”

“……嘘，行了，我只当长日无聊，陪你一回。”

“、哦”

矮胖少年对于李世民态度转变之快甚是不解，顺着他凝滞的目光探出头去，惊见约好的一男一女竟成了一男四女的局面。

而自己那位出如此奇策的表兄此刻正不紧不慢地介绍自己，一番言语下来，视线几乎是钉在了那方姑娘身上一般，红光满面。  

姑娘们倒显得尴尬局促，为首的那位方姑娘更是只顾害羞低头含笑，勉强道出芳名，偶尔抬眸匆匆一瞥，几无言语。

又听恢复自信的张氏少年笑道：“今日斗胆约小娘子在此一叙，缘由我已在信中说明了。实不相瞒，本来还担心你我无缘，自作主张备了一道诗题，如今看来却是没必要了。”

“你…”方府千金闻言，终于抬头，红着脸，应是听出了他言下之意。

“方才一见方姑娘，张某便明了一见钟情的滋味，姑娘你、正是那位心意相通之人。”

“……我、也是。”

此言一出，自是窗纸撞破，姑娘再害羞低头，也有了正面的回应。

两人自然是一番依依凝眸对视，借着旖旎灯红，眼波流转，千种风情尽在不言中。

树后的两个少年不再拉扯，只因一位欣喜于表兄的表现，另一位惊诧于长孙竭罗还能与这些丫头玩在一处。

她究竟是与她们一路的？否则她们怎会把她带着？可那日明明又对她冷嘲热讽？

一连串的疑问在李世民心中扎根。

姻缘树下结良缘，本是一派好欢喜。

其余三个丫头早便向姻缘树的方向退了许多，满面祝福的笑容跃然。

李世民立在距离长孙竭罗不过六七尺远的树后，看着这一对欢喜的有缘人，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不愿再注目于她今日这一身轻红裘衣——若非看到长孙竭罗被其中一个丫头拉着到了那个张氏少年跟前。

“这位郎君，我们几个与她可是亲姐妹一样的交情，本来听到你出此狂言便想带她离开了。”

“不过看在你没辜负方妹妹的心意，便不与你计较了。”

“便祝愿你与方姐姐早日圆满。”

李世民看着刘、王二人一唱一和，忽而又听其中一人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方才说出了诗题要考我们方姐姐，如今不需要了，不妨说说是何题目？”

……

李世民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怎么突然提这个。

“既是无用了，也不必再提了。都是在下一时妄念，作不得数。”

张氏少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

“我倒觉得，今天若有诗题助兴，岂不更不负佳节？”

果然，方姑娘总不愿让好友与心上人如此僵着，便红着脸劝到。

“既是方姑娘想听，在下便说了，题目只有上半句，乃是在下在一本诗集上看到的，只觉得很适合赠与心意相合之人。”张氏少年话到此处，看了一眼方府千金，缓缓道，“上句是‘琴瑟在御’，还请对出下句。”

“方姐姐，王妹妹，竭罗妹妹，咱们都想一想。今日便以此助兴可好？”

张氏的诗题一出，须臾的功夫，李世民见那三个丫头都摇头讪笑，只有长孙竭罗保持垂眸不语的姿态。

“我们都无法想出这下一句。”

又见方才撺掇以诗助兴的丫头话锋一转，“诶，竭罗？你未摇头，可是有答案了？”

此刻长孙竭罗想着诗词妙趣，想到自己曾读过这两句，便也无甚多想，开口笑道：“姐姐莫笑话，竭罗想得一句，只当是为方姐姐与张公子助兴了。这下句便是‘莫不静好’。”

“不错！不错！姑娘有如此见识，在下佩服。”张氏少年不禁感叹，方姑娘也欣慰点头。

“这姑娘…与其他几位倒是不同，轻松对出来，怕是折了旁人的风头，这局面有些…”矮胖少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啧啧道。

“……那边已经够热闹的了，你且闭嘴吧！”

李世民闻言，惊喜之余，不禁再心中重复了一遍，她…当真是扎扎实实在看书之人。

李世民乐于听长孙竭罗那淡若秋水的语调，不由弯起嘴角，墨眸里又浮了星点。

故而觉得旁人的议论甚是闹耳，便冷声打断。

隐隐地，他觉得这气氛不大对头。

其余几个丫头又似晨雀般跳闹起来。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虽愚拙不清其确指，但既然是郎君本来用以与方姐姐相和的句子，一定是应景的！”

“竭罗好歹是高礼治郎的外甥女，舅父学识渊博，她自然不差。”

出言者话中忽而扯出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

“唔，那如此看来，方姐姐，你可知这张氏曾向高家提过亲，今日这，嗨呀…！竭罗，还记得你说过，你舅舅拒绝了张氏的提亲。方才的诗又是郎君用以与心意相通的人相合……”

“、刘妹妹，先别说这个了…！唔，郎君同我们说一说此句的出处吧”

那方姑娘脸面红白五色，压抑着眼底的气郁，打圆场道。一旁尴尬沉默的张氏少年更是无话可说。

“对、方姑娘，这诗句是在下精心…”

“如此，竭罗，你可是促成了一桩好亲事呢！哎，既是如此，也算是方姐姐与竭罗的妙缘咯。”

另一个丫头提高了声调，话音如利刃，直直斩断了张氏少年的说辞。

“唔，刘姐姐、王姐姐，咱们还是聊些旁的趣事…”虽是勉强缓过神来，方府千金还是显得无措。

“对对对，这大好年节，不如我们…逛逛去”

张氏少年面上赔着笑脸，心中只怕恨极了那两个嚼弄舌根的丫头。

……

不知情的人看着这群人眉眼挂笑，其乐融融，只有身在其中方能知晓那凉薄尖刻之感。

不知是不是只有局外的李世民留心到，个子最小的长孙竭罗站在那里，支吾无辩，一双水眸频频流转，不能安定，方才的欣喜面色被惊荡，明暗闪烁陆离。

      

“我差不多算是功成身退了。”矮胖少年舒眉感慨一句，“我们走吧，二公子。今日有劳你陪我一趟，诶，你怎么也要过去——”

“你功成身退了，我却脱不开身了。”

矮胖少年感到李世民语调一沉，冷冷出言的片刻，已径直走向那一男四女，他没有看到，平日爽朗阳光的李家二郎，此刻是眉眼寒霜的冷峻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