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安 帝后衍生)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
(少年夫妻篇)年少有你13之媒妁(上)
大兴城里的高门小户无不忙着洒扫迎留,少年人无不是随着亲族里的兄弟姊妹浑然度过最热闹的几天。
“公文下来了,先去面圣,四月前便正式启程,辽东的局势眼看着紧张起来。好在大郎的婚事早前便定下了,但愿二郎也能在我离家前定亲,我也好无后顾。这若是有个万一……”
“好好的年节莫提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好在昨儿便来了拜帖,说是十五一过便正式登门了。”
晚间行过礼,与弟弟们走出爹娘屋子的间隙,李世民窥听到这一席对话。
这还是他头一遭听到阿爹将家事与公务牵扯至一处,可见此去非寻常。
本想为自己争辩两嘴,但此刻去给阿爹添堵,他终究是不忍,加之对于自己的亲事本就死心。
李世民目睹过当今圣上的行奢劳民之绩 也知道去岁皇帝黩武东征没占到便宜,听来年后远赴辽东怕也是与此有关。
“大哥,阿耶又要出远门。你可知道?”
“嗯,阿耶有公务在身。”
李建成嘴上答着弟弟的话,仍是目不转睛地翻阅账目。
“你可发现他此番心境有何不同?”
“出门在外,总有风险,阿耶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
“可我却头一次听到他把公事家事说到一处。”
李世民抬高了音量,也顾不得兄长在做什么,直接便把灯盏从书桌上挪开。
李建成见状,终于放下账本,起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欣慰笑道:“二郎啊二郎,你算是长进了。父亲每次出远门,都会对家中的事挂心,同样也会忧虑一去多舛,加之近年朝局…但因你从前纯粹是孩童心性不曾留意罢了。”
“反正、若阿耶是为了皇帝二度东征一事奔波涉险,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连我这你口中的黄口小儿都知道这些年他干了多少劳民伤财的事,如今又兴征伐…”
“行了!二郎,你我如何想不重要,这些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你当知道,父亲与当今圣上是何等亲缘。”
李建成闻言打断道,面上陡然青红不辨,又顾念着李世民的孝心与成长,强软了态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凭你我如今的本事,只能是看顾家族,竭力为父亲免去后顾之忧。你如今有这个觉悟自然是好的,所以呢,二郎就好生准备准备来年的亲事。”
“大哥,我悉听尊便就是。不管对方是何等人物,二郎都受着。”
李世民也不再辩驳,亲事本就毫无扭转的希望,故而他的注意力悉数放在方才的胡妄言论上了,是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调调,不过听李建成的话,也觉出兄长心里是认同自己的。
黯然之余,竟有些得意恣肆的气焰冒出。可李建成接下来一番打趣的话又让李世民蔫了。
“你当真不好奇对方是谁?阿娘的意思是,与你细说也无妨,因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
“……大哥你继续管账,我回房了。”
郑重其事地,李世民双手将灯盏重置于书案,又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才扭头出门,不再理会一脸扫兴的李建成。
“是谁都一样,总不会是她。”
回到房中,李世民想起长孙竭罗曾说自己即将定亲,心头堵得慌,索性蒙头睡去。
长孙竭罗依旧如往年,姊姊妹妹聚到一处,侍弄些女儿家的针线绣艺,闲谈着谁家少年郎。
在嬉闹的女孩子中间,她仍是惯常对无心戳到幼时父亲尸骨未寒便被驱出家门的伤疤的同情之语一笑置之,偶尔在聊得热闹时插上几句嘴,不争不抢地,亦是习惯了在舅舅处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的尴尬局面。
只是偶尔听长自己一两岁的小娘子提及自己如何向父母亲撒娇任性地抗争时,让自己终于嫁得心仪之人,她不免黯然,也有些心酸。
自己面对所倾心之人,所做的最勇敢随心之举,莫过于那个早晨了吧,那个与他一同走出小书轩的早晨。
“李…兄长!”她急急叫住眼看就扬长而去的少年,“你、还会来吗?”
“你——”李世民不明就里,除了不明白长孙竭罗缘何一问,更是不解自己怎么突然觉得很高兴。
向前两步,微微低下头,怔怔望着她,嘴角不禁弯起。
“我是、替哥哥问的。唔、慢走。”
她目光闪烁着,两手交互摩挲着,一双手冰火两重天——手背冻得发红,手心燥得堆汗。
良久方强作解释。
“嗯,你突然问这个,自然是为了你哥哥。你告诉他,月望那日出来与我吃、不,一道读书,我有些课业还需拜托他”
少年心一沉,嘴上掩饰着,险将谎言扯烂了。
其实即便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她这急急一问是为了什么。
连长孙竭罗都不曾明白,自己与他各自定亲,那没头没脑的一问,当真似画蛇添足一般。
待木成舟的日子里,她时常会被自己那日的愚蠢傻气的一问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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