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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嗑糖叽

(天下长安 帝后衍生)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


 (少年夫妻篇)年少有你12之情愫

李世民此时颇有骑虎难下之感。

小书轩方寸之地,狭窄得过分。

一张书桌,二人分坐两头,桌子很小,落灰的烛台添了新烛,火光纵是不盛,他亦能看清她袖口的花色,薄厚参差的书卷爬满她身后的木架子,他看着眼晕。

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桌上的书籍,不时抬头瞥一眼静坐的丫头,见她微微垂首,手指不时勾挑书页,似乎看得分外专注。

他见状只百无聊赖地咂咂嘴,把刚嘴边用来打发时辰的闲话又咽下。

平日便不是安分看书的性子,李世民此刻听着纸张翻覆,觉得有点扎耳,感到一阵莫名的焦乱。

“这房子是太小了,两个人呆着都很挤呢。”

少年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地四顾,想着如何掩饰这奇怪的作态,万万不能在这小丫头面前失了派头。

明明自己在长孙竭罗面前也算“长辈”,怎么仅仅是同处一室便如此七慌八乱的?


“……”烛火一晃,长孙竭罗闻之抬眸,看向蓦然站起身的李世民,便听他道,“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她未做应答,他已经打开了门扇,背对着屋子,见胡风卷雪,白羽争相拥入,想来门外已是一场凛然壮景。

寒气似乎冻住了他乱麻一般的情绪,他身躯虽打着颤,却是精神一振:“我不似你,是个能静坐的性子,我就在外头透透气,不扰你读书。”

她听着他的调侃,目光低低地,望着被吹进屋的雪片,眉间松紧不定,酝酿着什么说辞。

“唔你、其实可以先回家去,我去年也是一个人,不碍事的,今日你这样帮我,又是该在家守岁的时候,我…”长孙竭罗急急道,说话间,红了脸。

  

“朋友之间可没有这些客套,再说你若有万一,那我…、对辅机可不好交代。”李世民话到此处,庆幸自己是背对着那丫头的——自己被冻得唇角龇咧的模样实在好笑,松了口气似的,稳了稳气息,伸手便要合上门。

“…好。”

长孙竭罗眼看着李世民合上门,眉宇松垮下来,唇角轻轻抿起,双颊略微鼓起圆润的弧度,不着粉饰,却是藕色桃花,唇角不觉弯起,浅靥如月。

“对了,我就在门外,有事情你喊一声便是。”

“…唔、嗯!”

吱呀一声,李世民探头进屋又补了一句,素常清朗的话音此刻在旁人听来,怕是啰嗦闹耳。

长孙竭罗只觉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回那一脸傻笑,便看到他微微歪着头、挑眉轻笑的样子。



方才李世民开门的功夫,长孙竭罗听出外头风雪更盛了,爆竹声未曾间断,像是在争着热闹。

她体虚畏寒,只佩服他大雪天还乐意待在屋外,本来已经疲倦,枕臂伏案,便要小憩一番,可视线一扫,留心到陈年的窗棂不曾修缮,生了三两小窟窿眼儿,恰恰可以窥到屋外的李世民。

长孙竭罗看戏般调皮一笑,来了兴致,撑着难分难舍的一双眼皮,看着屋外的少年近乎执着地拖来一段枯枝,专注地鼓捣着,她本暗笑他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却还是孩童心性,作风凌厉的少年,竟还会喜欢小孩子好把玩的物什?

不过须臾,她便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松枝刀剑,平沙扫雪,一副舞刀弄枪的架势,一拳一脚,偶有顿滞,却毫无花拳绣腿的繁缛,而凌厉生风……

她讶然凝望,想起昔年父亲常在家中习武的情形,听哥哥说,李世民算是个射猎好手,父亲当年也有过“一箭双雕”的佳绩呢。


姑娘家家对于拳脚之功多是在旁浅尝辄止,长孙竭罗虽出身将门,也熬不多久,在双目将合未合之际,她忽然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窟窿眼里了,料想他定是受不住这等百无聊赖的时辰,回家去了。

不做多想,于满城的爆竹喧哗中,长孙竭罗伏案沉沉睡去。



次日。天幕发白。

长孙竭罗披上红斗篷,径直起身到了外头。屋檐下,她抬起双臂,伸着懒腰,有些欢快地嘟囔一句“雪停了!”

“嗯,早便停了。这会儿要化了。”李世民不知从何处到了长孙竭罗身侧,看向头顶处的屋檐,悠悠道。

她闻声连连收起方才不像样的动作,往另一侧退了退,脱口问道“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我说了不回去便说到做到,不过你又是如何断言我回去的?莫非你…”他有些哭笑不得,话中显出些许不耐烦,扭头看她,疑惑道。

“我方才没看到你,只道你早先离开了呢。”她被他如此一问,想起自己昨夜“偷窥”之举,强做出一副有底气的样子,扭过头回望他,面不改色,顿了顿,又调侃道,“我从前总听哥哥说二郎君性子好动,今日才发现你这样耐得住性子。”


他本是打趣一问,听到她这样说,挂着倦容的眉眼顿时乐开了,望着她藏不住笑的圆脸,朗声道:“那是自然,从昨日起,竭罗便是李世民的朋友,我随时愿意为朋友出力,即便是你今后嫁了人,我还是义不容辞……”

话到此处,调子陡然低转,他不再看她,呆呆望着远天。

太阳出来了,他却觉得失落,就如那天……日落时分从马场回家时的心情一般。

“…唔,竭罗也是,既是朋友,义不容辞。”

她眼帘一颤,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也看着,太阳在此时冉冉升起,炽刃般的晨光划破鱼肚白般的天幕,划过屋檐处渐渐消融的雪,划过女孩的眼底,她感到一丝痛楚。



零碎成滴的雪水开始落下,不时打在李世民额上,使他从这般与素日里的洒脱格格不入的沉思中抽身,李世民这才再次留心到屋檐上的融雪。

他一个男儿固然不在意,只担心长孙竭罗这丫头。

又见屋檐处眼看快要兜不住雪水,本想将这丫头往回拉一拉,手伸到她袖边又顿住,想出声唤一句,方才说得顺畅的“竭罗”二字忽然喊不出口了。

又怪这丫头过于出神,对周遭无知无觉。

李世民踌躇片刻,终于怏怏提醒道:“雪差不多要化了,檐下怕是呆不得了…你、先进去吧。”

“…好。”她闻声抬头看向他,心中一暖,正要转身。


焉知这磨蹭的功夫,她头顶处的雪水已是蠢蠢欲动,而这出言提醒的功夫,一抔雪水倾然而下……

幸而李世民眼疾手快,先是展臂拂袖一挡,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周全了,旋即便拽着长孙竭罗向后略微退一步……

故而一切无恙,李世民很嘚瑟,似乎像完成了一件壮举。


于是长孙竭罗于水花绽落处,仰面望见少年罔顾面上的水珠,神采得意,望进他微微弯起的眉眼里,星河璀璨。

而自己被他抬起的臂弯护着,不沾分毫寒凉,只觉他体息温热。

李世民从不会把这样的举手之劳放在心上,只是当长孙竭罗抬眸,睫羽扑棱,惊色盈波,前所未有,挥之不去,故而乱心。



晨光终于穿云破雾,又是一个响晴。

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你的袖子湿了…”长孙竭罗小跑几步追上李世民,抱歉之感溢于言表。

“下回你找机会还我这个人情便是。”他扭头冲她耸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话间,似躲着什么一般,又顾自迈开步子走在前头。


长孙竭罗默然跟在后头,小小的丫头心里,从此住进了一个英雄,一次又一次,他的举手之劳纵然微不足道,但诸此鸿毛之轻的举动足以成就她眼中的雷霆万钧之重。



“滴答、滴答”,房檐上最后的雪化成了水,阳光透过窗上的窟窿眼挤进小书轩,书案上残烛稀零,一本摊开的诗卷忘了合上。

怕是连昨夜一副专注读诗模样的姑娘都忘了——这书从打开的那一刻,便是被倒置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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