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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嗑糖叽

(天下长安 贞观帝后衍生)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

(江山背后篇)聚散同心24之洛阳


李世民东赴洛阳的这年,长安的雪下得极大,像极了长孙竭罗初识他的冬天。

仗打了近五个月,远未有要结束的态势。战报称秦王大军联营洛阳以北的北邙山,洛阳城陷入唐军层层包围中,两军对垒数月,敌方固守城中,屡攻不下。


“王妃,夜深了,明日再看吧。”怜娘添续烛火,对正望着书卷发愣的长孙竭罗道。

话音落下,不忘扭头看一眼在襁褓中睡得正酣的承乾。

“…外头的雪还在下吗”长孙竭罗回神,无休止的风雪声找茬似的,闹得她心慌。

“下着呢,今夜怕是停不了了。”

“各处的炭火被褥都须足量发下,尤其是杨氏那里,恪儿病才好,万不能再受寒。宽儿…仅瑛嫂帮着照看不够,那孩子生来体弱,你定期带医官去,有什么物什要添备,直接去库房取就是,不必到我这里回话。”

“王妃放心。您倒是大度,后院中的那些被赏赐下来的女子,可都惦记着爬上秦王的床呢”


“…好了!怜娘,你可从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王妃息怒,奴婢知错。”

怜娘连连行礼,嘴上应着,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抱怨。心下对那位出身皇室的杨妃颇有些狭隘偏见。

笃定是她钻了王妃怀孕的空子,那夜趁着秦王宴饮醉酒归来,费尽心机承了秦王的恩泽,这才有福生下子嗣,彼时她挺着大肚子反常日日来王妃跟前借机炫耀的模样,完全不顾王妃身子未复原——王妃却是跟着高兴,还每每嘱咐府里上下照看好杨氏那处,所谓气度,也不过如此吧。

至于王妃口中的“宽儿”,便是她孕中不便与秦王同房,秦王便夜夜被王妃赶着到偏殿去睡,偏偏朝堂宴客,酒量不佳——回屋须人扶着,某夜便被府里的狐媚子钻了空子,不过那女子福薄,前脚才到王妃跟前说自己与秦王一夜鸢梦有了子嗣,求着王妃许她名位,孰知秦王见到人却对其毫无印象,草草给了个侧位,那女子后脚生下孩子便撒手去了。


怜娘对这样痴心妄想的人只觉可恨,但长孙竭罗却觉得可怜——帝业王家,女子多身位注定。从小到大,她自己都不记得见过多少后院中的女子有如此挣扎了。



长孙竭罗见状只轻叹,道:“洛阳那边,有消息吗。”她怎会不明白从小待自己如亲妹妹的丫头那一腔替自己委屈的心思呢。

怜娘摇摇头。

说话间,承乾醒了,又是一场哭闹。长孙竭罗注意力被牵引,起身抱起孩子哄着,也无暇再思量战局。




次年三月阳春,承乾已学会爬着玩耍了。

窦建德东进以援王世充的消息传回来,朝中也吵成两派,一派主张退保新安、据险而守,一派认为应趁机出兵虎牢,击败窦建德。


书房里久违地亮起灯火。

长孙竭罗心里消化着这份最新的消息,安坐于常听李世民议论军政的地图毯子上。他倒是对她颇有信心——在家时常与议论军务,认定自己出身将门,必定受了什么熏陶善诱。日子久了,她也不避讳,偶尔说上一二。儿时受阿耶的教诲,也曾听得些用兵打仗之事。但只当是陪他闲聊,不当正经。


承乾在地图做的毯子上爬着, 耍了片刻,一双小白肉手攀着长孙竭罗的前襟,小嘴一张一合地嘟囔着些婴孩方能领会的话语。见阿娘对自己视若不见,复退到一边,转向这地图上绣绘着的山峰道路,不时伸手抓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满脸地好奇。 

长孙竭罗的心神终于被孩子牵引,笑着倾身上前将他抱到怀里,目光落在被承乾揉出褶皱的“北邙山”上,来了精神,往左右一看,正是“洛阳城”与“虎牢关”……


“距离竟是差不多的。相比之下,这西边的新安城倒是远得多。”她心下道,即唤了丫鬟将承乾抱出去,让怜娘哄他睡觉,自己继续盯着地图。


“王妃,您与秦王越发像了。”怜娘哄了承乾睡下,到书房里催王妃休息,见她一脸专注,催了数声方才敷衍答应,无奈调侃道,长孙竭罗闻言一笑了之。

“嗯,是该睡了。”她扭头见久久站在房门口的丫头,展眉舒然答到,“对了怜娘,去打听一番,昨日回京禀报军情的人可还在长安?”

“诺。”


     长孙竭罗挂心战事——说白了还是挂念他的安危,便想将自己一些不成气候的想法说给他,毫无犹豫,即陈纸设墨将昨夜观图所感写成书信……此时她的目的,不过是借这话头与他道一道家常牵念罢了。





杨曦来找长孙竭罗来得勤,多半是带着恪儿一道来的,欢喜让承乾与恪儿在一处玩耍。

“外头的雨总不停……洛阳的事,王妃可知晓了?”

杨曦顶着一双泛黑的眼圈,试探问道。

从前她虽关心这些事情,却也当自己是在秦王府中不要紧的侧妃,若他人有不测,自己虽伤心,大不了似当年杨隋分崩离析那般,沦奴为妾,总觉得人生在世,不过扁舟一叶,浮沉随它。

而如今自己有了孩子,且不说这孩子来得如何叫人议论,自己生死由命,她总盼望着孩儿有个稳妥的倚靠,秦王殿下便不能有意外。


“你忧心,我也一样。只是秦王常年在外征战,若你我每每因此忧心、方寸大乱,这日子还如何过…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一夜未睡?”

“王妃说得是,妾受教了。只是恪儿夜夜哭闹,妾实在…”

“这样吧,你今日且将恪儿留在我这儿,回去好好歇歇,过些时辰,我让棋芳将他送回去。”

“如此,妾…”杨曦闻言一愣,有些受宠若惊。

“王妃、!”正说着,怜娘与棋芳一同小跑着进了屋,“秦王遣回来报告军情的人正在府外候着,说是要见您。”


“好,先请他们到前厅坐。我这就过去。”

“喏。”



长孙竭罗想不到回来的会是高谦。


“王妃,高将军执意不进屋,奴婢……”

院中,高谦一身戎装尽显疲惫,整个人黑瘦至眼窝有些凹陷,长孙竭罗见状,心下一紧,想来此番军情还不容乐观。


“卑职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将军为何不进屋歇歇脚?”

“回王妃,卑职奉秦王之命回京,时间紧迫,来不及打理着装。秦王命卑职告知王妃——前线无恙,只是敌寇余势顽固,须多费些时日,让王妃不必挂念,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下,瞥了一眼长孙竭罗隆起的腹部。


“有劳。”长孙竭罗宽心笑道,“如此,还劳烦将军替我将这封书信交到秦王手中。”

“喏。容卑职斗胆问一句,这可是什么机密要信,路上也好妥善保管。”

“将军见笑了,我一介妇人,能有什么机密,一封寻常家书罢了。”长孙竭罗低头,唇角勾起,抚了抚腹部。

“如此,卑职告辞,王妃保重。”

“将军慢走。”


“走吧,去看看孩子们。”马蹄声远,长孙竭罗扭头朝正愣神不知想些什么的杨曦道。


长孙竭罗从前从未收到李世民从战场给自己稍的口信,军情回禀一月一回,如此特地绕道秦王府与自己说一声的,还是头一遭。

她深感,这场仗,必是一场苦战。


果不其然,李世民先后克窦、王二人,豪取洛阳城的战役,足足打了八月有余,而虎牢关一役的胜利,可谓制胜之用。

对于“退守”与“进军”的主张,秦王权衡利弊,令屈突通协助齐王元吉留守,继续围困东都洛阳,自己则亲率数千精骑,急奔虎牢关。正值窦建德部军心涣散之际,以一出伪装粮草用尽的计策,诱敌全军出击,待其行军疲弊之时,将其悉数击溃。此役过后,王世充竟如困兽,只得投降。



话说回来。

待李世民有闲暇拆看长孙竭罗一封寻常家书之时,已是虎牢一战之后,就在主帐中,与长孙无忌、房杜、尉迟等人欢宴庆贺之时,下席众人喝得酣畅,尉迟敬德一句“这仗打得太久了,诸位回去可得好好安抚家里的夫人”的醉话,让克制自己未醉酒的李世民想起被压在文书底下的书信,遂翻找拆看。

是夜正是班师前夜,军中篝火不熄,酒肉欢畅,军心奋然。帅营中下席众人忽闻秦王看着一纸书信朗声大笑,将纸张拍在案上,朝众将端起酒碗……将帅同欢。



案角的烛火摇荡,照着长孙竭罗的娟秀字迹:“…今夜承乾乖巧,妾稍有余闲,得观郎君留于室中之图,聊有所感,仅如家常牵念,话与郎君。北邙山位置据要,新安城远,敌寇两处袭扰。若向西退守,恐失大片疆土,难再寻战机;若全军东进,则给敌寇腹背合击之机。妾以为,若有余力,可留兵马继续围困洛阳城,而余部急奔虎牢,或可兼取…郎君莫怪,妾斗胆多言。一切定夺,郎君自有决断,胜败无常,妇人之擅议军务,若有不妥,唯君稍恕。战局日久,妾但愿郎君平安归来。观音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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