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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嗑糖叽

(天下长安 贞观帝后衍生)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

(江山背后篇)聚散同心28之樊笼

【历史事件有个人倾向,勿杠】


往后的日子,李世民不消说依旧忙碌,内有政务,且与太子在政事上的分歧争辩成了家常便饭,外有突厥不痛不痒的骚扰。

长孙竭罗除了照顾孩子,如常在府中莳花弄草、翻卷读书,偶尔与郑观音小聚闲叙,她并非不知道太子妃与陛下最受宠的几位嫔妃走动密切起来,只道长嫂素来心性宽阔、犹善广交;更清楚这朝局上有根基的除了太子殿下便是世民与元吉,后宫女流,膝下庶子在朝中无势,总要为自己寻一个倚仗。

长孙竭罗虽未与李世民明说——她近来愈发勤快地到宫中走动,也有这一目的,远的不说,这妃嫔终归是陛下的枕边人,与她们交好,总不至于让她们再在陛下面前对秦王构言诬陷。张婕妤与尹德妃便罢了,这余下的,总要好好经营。因是自李世民在齐王府中遇到“刺客”一事后,加之此前与后妃们的种种矛盾,她头一次心中感到如此不安,而自己能做的,便是为他减阙些后顾之忧。从前她确实过于随意,虽常出入后宫,这只与性情相投的妃嫔有多来往,想起那日郑观音无意中的提醒,长孙竭罗心下感激。

若非突发的一事,长孙竭罗与郑观音的关系断不会陡然破裂。


时年武德七年,玉华山。

适时,李渊正携李世民与李元吉于仁智宫避暑,留太子建成于长安监国。忽有密报称李建成与亲信杨文干密谋造反,正在给准备叛乱的军队运送甲胄。

圣上震怒,急召太子上山。李建成跪在父亲面前,一番哭诉其冤之后,久候殿外的李元吉便看着太子被陛下押出殿外,又眼见应诏入内的宇文颖走出大殿,与他对上眼色后,方转身离去。

宇文颖出发前往庆州后不久,杨文干起兵谋反,并迅速攻下宁州。

李世民受命平叛,仅仅四天后,叛乱便平了,宇文颖与杨文干双双被杀,李世民作为平叛功臣,其府上的谋士杜淹却遭流放。



庆州都督杨文干起兵造反、圣上派李世民前去平叛的消息传回长安时,李建成早已被李渊暂关禁闭。

长孙竭罗觉得有些不解:若这只是地方上的乱子,又算不得大,派遣一名得力干将足矣,怎的还须秦王亲自前去?

平叛的消息一大早传回来,秦王军队也紧随其后,班师回朝。

在宫中巧遇对自己冷着脸的郑观音,才让她恍然大悟:原来太子建成被告与杨文干谋反,圣上因事关东宫,恐牵涉甚广,才让李世民出马。

郑观音将她叫到一边,再无往日的亲厚神情。

“如今东宫遭陷,秦王成了平叛功臣。如今这事实摆在眼前,无论如何,你我的交情,便到此为止吧。从前只道天策府与东宫政见不同,不料却是我太过天真。”

“今后阿嫂还是阿嫂,竭罗不会忘。况且事情尚不清楚…”长孙竭罗听罢,明白了三分,只是这事情太过突然与蹊跷。

“事情如何不重要,局面摆在眼前。我做事一向分明,要与你断交…便说个明白。”郑观音硬声道,话毕转身而去。

在她的心中,虽视长孙竭罗为挚友,这夫君的事仍是头一位,经过此事,狼狈回宫的建成才终于与她道出和秦王在暗处的矛盾——包括这之前讨好妃嫔的真正用意,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明处的分歧不过是表面,这羽翼丰满的秦王,一直让夫君感到忧患。这直言不讳的摊牌,算是她对自己坦荡处事的坚持。

“……太子妃慢走。”长孙竭罗揖礼道,眉眼垂下,长长一叹。懵然失落之余,仍感念郑观音的坦荡直言,她也不愿与人面和心不和地装出一团和气。

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走着,心中打鼓:短短数日,太子谋反、秦王平叛、与长嫂决裂……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太子若是被构陷,这李世民自然要成为众口之的;若是真有其事,她实在想不出终要登基的太子殿下,有任何谋反的理由。

走到车驾前,听到身后郑观音与婢子们说笑的声音,她禁不住扭头回望,后者视若不见,长孙竭罗头一次觉得,宫墙之所以森严,犹在于阻隔人心,人一旦想置身于其中,便只能任其围堵。




马车停在府门前,长孙竭罗见到了走出门口的杜淹,还未来得及招呼,只听后头常跟在李世民身边的小厮急急唤住他。

“杜公,留步!秦王有请。”小厮这头看见长孙竭罗,连连揖礼,“王妃。”

“卑职见过王妃。”杜淹见她迎面走来,抬眼恭敬道。

“杜公不必客气,阿义,带杜公去吧。”长孙竭罗笑着颔首。

“诺。”

杜淹离开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只箱子,长孙竭罗认出那是库房里装钱财的箱子,神色却并不轻松,甚至有些丧气。

“人可走了?”李世民端坐于案前,见长孙竭罗端着茶盏进门,讷讷问道。

“嗯。”她颔首,将茶杯推到她跟前,“不过看他的神色不太好。”

“陛下下诏,将天策府杜淹…流放。杨文干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李世民说话间,置于膝上紧攥的手掌渐渐松展,声色低沉,显出疲惫,“观音婢,我当真猜不透阿耶的心思。”

她闻言,笑靥漾起,凑身盘腿坐于他侧方,缓缓道:“既累了便不要猜了,休息吧。”

他会意,躺到她怀中,双眸轻合,出发前与父亲的对话浮现在脑中。

“二郎,此番杨文干叛乱,阿耶命你去负责具体平叛事宜,你意下如何?”

“陛下,这庆州的乱局,臣以为——派一得力干将前去,绰绰有余,不必臣亲自出马。”

“莫紧张,为父既以父亲的身份与你说话,便是想让你明白,此事事关你大哥建成,我大唐的太子,只怕响应颇多,谨慎起见,由你去方能镇住局面。也罢,如今大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阿爹有心废立,若事情办成,许你太子之位。如何?”

“阿耶话已至此,二郎…领命!”


李世民自知,这并非李渊头一次对自己许此诺言。从前他不在意,认为只要这江山是李家的,无论是作为秦王还是太子,都可为朝廷出力。

可自从自己手下的力将一个接一个背罪状、遭诛杀、获冷遇打压,眼看与兄弟渐渐离心,让他心境发生改变——究竟要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让自己身后这一群从刀枪血海中拼杀归来的功臣有一个公平的结果,也让自己这受不得猜忌折辱的心气有一个出口,似乎一切终将要有一个可怕的答案。





时局多舛,李世民来不及思量,突厥人再次来袭——武德七年秋,颉利、突利二可汗率众侵扰关中。

朝野哗然,太子殿下、秦王、齐王与众臣集中于太极殿商议,有奏曰:“突厥袭扰,只为求财货,若将长安烧成一片灰烬,就此迁都,突厥人无所掳掠,定可退之而避祸。”

李渊听罢,扫了一眼下席众人,建成颔首似示默认,元吉正在发愣,李世民蹙眉思索,众臣中只有萧瑀站出来反对。

“你可有其他计策?”

“回陛下,臣虽无良策,但这迁都绝非上法,请陛下三思!”

“既无他法,那便即刻准备迁都事宜,太子——”

“儿臣在、”

“父皇且慢!”李世民疾步出列,“儿臣也认为,这迁都并非良策。北方部族入侵中原,自古有之,汉时的霍去病终身为讨伐匈奴而竭尽全力,儿臣忝列亲王,又领兵多年,仍未能让突厥人停止侵扰,实在愧对朝廷。愿领兵讨伐,若历数年仍不能退之,再请父皇商议迁都之策,儿臣定不敢再有异议。”

于是,众人便见陛下震怒,皆惶恐。支持李世民的萧瑀刚欲上前,试图平息盛怒,太子建成开口悠悠道:“圣意已决,秦王不必再坚持了。且我大唐经年战乱,军力尚待恢复,突厥人却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你既提到霍去病,这同为汉朝人的樊哙也说要打匈奴,你莫非和他一样?”

“太子多虑,樊哙所处之时,民力凋敝,自然打不过匈奴人,否则后来汉室也不会采取和亲之策。而我朝虽经战火,却是连连取胜,军中士兵经验丰富,此前突厥人袭扰,也多能取胜。臣弟保证,只要父皇恩允,不出十年,必大取突厥。”李世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音落下,群臣议论纷纷。

“这……秦王,这是父皇的旨意,切莫失礼!”李建成以为自己早已对李世民的“抬杠”习以为常,却对群臣中的称赞之声感到郁怒难填。

“……不必再议,朕意已决,退朝!”

众人恭送陛下,李世民罔顾李元吉的得意嘲讽一笑,横眉冷对,疾步出了大殿。


可谁人也料不到,这第二日,秦王复奏讨伐突厥之事,陛下居然收回迁都旨意,准了。


“太子殿下,父皇他今日竟又准了二哥的请奏!”李元吉骂骂咧咧进了东宫,对正蹙眉批阅奏折的李建成叫喊。

“…你如今吵闹,也于事无补。”李建成将手中的文书往桌上一扔,叹道,“不如好好做事。”

“大哥,依我看,还是——”李元吉凑近,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划割的动作。

“够了!”李建成躲避的眼神里透着不耐烦,恼怒又道,“政事是政事,手足相残断断不可。”

“好,臣弟不提便是。”李元吉表面上应承着,想着自己上次的冲动之举,下决心此番要好生谋划。

心中冷笑,他知道李建成在动摇。





突厥人不好惹,这一仗打完,一年多的光景已过去。

长孙竭罗与郑观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杨蕤倒是一如既往地过来,也是一如既往地假客套着。

青雀也到了与承乾一道读书习字的年岁,他生性乖巧,倒比承乾好管教些,长孙竭罗手把手教着,孩子悟性不错,她并不费劲儿;承乾偶尔练得不耐烦,也会问阿耶也喜欢写字么,她点头,小家伙便忙不迭坐回位子上,认真起来。

小丽质出落得越发清秀灵动,常在她怀里撒娇问阿耶何时回来,长孙竭罗便想起女儿刚刚学会走路时,踉跄扑进李世民怀里,一脸的娇俏,惹他笑得合不拢嘴。

长孙竭罗便想:不知承乾看见对自己冷静严肃的阿耶如此之态,可会鸣不平呢?

李世民多年在外征战,长孙竭罗早已学会忙碌于它务而少去牵挂忧虑,身子时好时坏,她也无暇思虑,只照旧喝些汤药,半年来,身上的状况竟也保持着状态。

武德八年,李世民征伐突厥颇有成效,与突利可汗在幽州城西的周旋更是广传为一段传奇。

太极殿内,捷报铺陈于案。侍奉一旁的裴寂见圣山良久无语,霜白的鬓角却被荡漾的笑纹牵扯得一颤一颤。

“好啊、好啊,等他回来,这中书令的位子,许他了!”

“臣恭喜陛下。”

     李渊一向重视李世民,更看出他的才干与魄力,奈何后宫诸人的枕头风也让他忧虑:比起二郎果决雷厉,这大郎似乎更为宽厚亲善——数年前刘黑闼作乱后,建成使山东地区民心安定的策略便替朝廷省却不少麻烦,后宫诸人敬畏二郎,也让他担忧,若真的易位东宫,有朝一日,自己的其他儿子会否为二郎所不容?

    于是一番思量,加之自己的宠妃长年累月说些类“秦王以御突厥,恐总兵权”正中他忧虑之语,便将屡次生发的易位东宫之念打消了。

    父亲有愧,对功劳卓著而无所怨愤的孩子;皇帝亦有惧,对直言犯谏而广受拥戴的秦王。

李世民回朝无疑又是一轮封赏,长孙竭罗看着又被塞得满当的前院,不知是喜是忧。

“王妃,您应当高兴啊。”怜娘侍立一侧,对长孙竭罗复杂的神色表示不解。

“是啊……”她应和着,心绪纠缠。

陛下有诏:秦王加中书令一职。

长孙竭罗深谙,如今他身兼尚书令与中书令二职,诏命的拟定与执行之权悉数交于他一人,务多缠身还是次要,这树大招风……罢了,这些年来,秦王李世民的名号,还不够招风么?

思及此处,她不禁莞尔,水眸微微一转,露出些自豪的光彩。

东宫却再不安宁了,李建成对于李渊的决定感到荒唐。

“秦王有功自然要赏,可这将中书令与尚书令加于一人,古来未有,如此岂非紊乱各部职责,破坏朝局平衡……荒谬,简直荒谬!”

“殿下…慎言啊…”从旁的一僚属见状,连连劝道。

“你们说,如今…这如何是好?”

“哼,殿下若早听臣一句劝,岂会是今日的局面?”魏征冷哼一句,不顾同僚示意,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

李建成跌坐下,思及今后李世民在朝中军中的威望,哪里还有自己这个太子的半点余地?

怔怔幻想着日后的处境,黑夜降临,李元吉摇摇晃晃,提着酒壶来了。

“大哥,来——喝!”李建成回神,推开不像话的弟弟。

“不就是秦王嘛,大哥你、试试我从前跟你说的办法。”李元吉借着醉意,一番醉话落地,不变的是手架在脖子上的动作。

李建成听着,眼神冷下来,似乎凝成利刃的形貌,这是他头一遭未回避这个话题。



不久后,秦王府收到帖子——秦王回朝,兄弟相聚,聊以欢贺,兼诉亲情。

东宫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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