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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嗑糖叽

凤于凰兮 贪朝暮兮(天下长安 贞观帝后衍生)

(江山背后篇)聚散同心33之涅槃


【没错就是预告里的对视】


夜半雨来在夏季是家常便饭,急雨敲檐击瓦,伴随闷雷阵阵,却也对屋内围聚一堂正专心听着秦王部署的众人毫无惊扰之力。

“按宫里的规矩,太子和齐王入太极殿定要先出东宫,绕路从玄武门进入,常何今夜值守,我已安排妥了。两队人马,一队将陛下这一头牵制住,另一队则预先埋伏在玄武门外的树林中,待太子齐王二人从玄武门进入,伏兵跟上,这一队人马进入之后,常何会将宫门关上。留部分人手助以守卫,来挡住太子齐王前来驰援的人马。来人——吩咐下去,秦王府所有士兵,到前院集合。”


“诺!”一心腹上前领命。

“秦王,我来替您保护陛下!”尉迟敬德总是最先主动请缨的人。

“好,你随我先截住太子与齐王,解决之后再带人过去。”李世民颔首。

“秦王,臣愿在玄武门外阻击太子的人马。只是这常何…若有万一?”张公瑾紧随其后道。

“若有万一……本王会清理干净。”李世民话毕,双唇的线条渐渐绷作一道剑锋,眼中掠过一抹肃煞。


“如此……公瑾守玄武门,敬德兄同我进宫截住太子齐王后,再行稳住陛下……我李世民今日,与诸位,生死共,荣辱俱。”李世民拍案而起,颀长的身影让众人感觉眼前烛火一暗。

“卑职愿与秦王,生死共,荣辱俱!”众人闻声,纷纷稽礼。



是时,秦王府内人影匆匆,兵士从各处向前院集结,窸窣流动,踩碎院中灯烛投下的一片融融和气。

“棋芳,外头如何了?”


“回王妃,前院陆续来了许多士兵。”丫头的声音带些颤抖。


“你帮我瞧瞧,多年前的衣料,可还合身?”

长孙竭罗将视线从腕处的坚甲上移开,转身朝丫鬟问道。


“……嗯,王妃穿什么都很好看。”

棋芳抬头,看着长孙竭罗一袭软甲,素面轻妆,两颊间清淡的笑意依稀,憋下惶恐的情绪,讷讷回道。


“这衣服还是当年在晋阳时他替我张罗的,说是方便我离开,说不定也能在危险的时候护我片刻……那时候一出乱子他便想着打发我离开,我却一次也不曾穿过……”

长孙竭罗字句平淡,眼睛里打转的晶莹却骗不了人,见棋芳听着,愁容愈发显易,方收起话头,转而莞尔道,“先同我去看看孩子吧。”


“……喏。”

“想来瑛嫂哄孩子哄得极好。”

怜娘欣慰的话才出口,只一声轰雷,屋内便传来啼哭声。


二人来到孩子们的睡房前,怜娘先一步为长孙竭罗推门,进了屋子。


青雀正在瑛嫂怀里哭得起劲,见到门外阿娘的身影,一双肉手往门口伸着,小腿蹬得欢快,承乾也被哭闹不止的青雀吵醒,爬起来哄着弟弟,丽质倒是睡得酣实。

长孙竭罗见状欲进门安抚,恰逢怜娘提着灯笼回来了,急急汇报:“王妃!前院的人都集结好了,尉迟将军正在整顿。”

此言一出,长孙竭罗扶着门扇的手转而松下,朝屋内啼哭不止的孩子投去温柔一笑,藏着心底的不忍,悠悠吩咐道:“好生哄哄他。一切都按之前定好的,无论外头如何都不要踏出房门半步。”


长孙竭罗疾步向前院走去,远远听到刀兵整顿的声响,尉迟敬德对众兵士慷慨致辞的话音似乎比此刻的雨雷更有力,负责分发甲胄的随侍显得有些仓促。

她深吸一口气,罔顾廊檐下湿风如缕的侵袭,竭力维持着素常的平静面色,走向众人。

“尉迟将军辛苦了。”长孙竭罗走到人前,微微躬身行礼。

“…王妃……这”尉迟敬德惊色难掩,对此时一袭戎装的秦王妃支吾着,一时无措。


“将军与诸位为秦王拼杀功业…今日只望诸位齐心一力,来日事情若成,当同享荣福…妇人惭愧,不胜感激!”

长孙竭罗字里行间,奋声有力。

目光转到空地上列队整齐的兵士身上,众兵士见状,相觑一愣之后,纷纷行礼,由于对来人的始料未及,故而躬身时显得断续不齐。


“王妃这是哪里的话。”尉迟敬德闻言了然,心下一热。

未来得及再说些客气打发的话,又见她走下台阶,俯身抱起几件甲衣,笑着对随侍说了些什么,在后者受宠若惊的反应中,径直走到兵士跟前,依次交到他们手中,众人躬身接过王妃亲递的战甲,人群里似乎注入了一丝特别的活气……

随侍回过神来,似乎抖擞了精神,忙不迭协助其一道分发。


长孙竭罗在兵士间来往殷勤,亲切有度。

不多会儿,急风卷雨,豆大的雨点霹啪敲打而下,确认过人人都分得甲胄,便默默退到一边。

自然,众人由衷目送。


再次整队时,许多兵卒面上的胆怯不再,反而是另一番昂扬之态。



李世民再三完善计策后,携众来到院中,急雨霹雳,兵士甲胄既备,斗志昂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众人激亢回应,手中的长枪长剑高高举起,此刻的雷电喧嚣仿佛是战前擂鼓助威之乐。

——李世民不曾想过,他再一次用这样的话鼓舞士气,是此情此景。

他一个眼神示意,尉迟敬德心领神会:“众将听令,按原计划,出发!”众人听罢,纷纷领着原先划分好的队伍,迈着齐整的队列出了秦王府大门。

“秦王,都安排了,就等您了。”

李世民抬头,一双墨哞笃然仰望着漫天急雨,握紧手上的剑柄,在随侍的轻声提醒下,欲与门外兵士回合。


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什么,蓦然回首,望向灯火通明的主殿……果不其然,见她有些不顾形象地从殿内快步跑出来,忽而刹住步子,只有目光如诉,一往无前闯进浓重的雨幕里,定定望着他,朝他微微笑着。

这还是李世民头一次看到长孙竭罗穿着这套昔年自己为她特制的戎装,眉心松动,用力弯了弯唇角,如昔年他每每出门征战一般,以示宽心。


不过此番他的心境不甚相同,心底不住地害怕,怕此去无回。





六月的雨来往不定,说来就来,自然说走便走。

李世民携众埋伏于玄武门外的林子中不多时,这雨忽然停了。


只是停得不干净,雷声隐隐,阴风不绝,云霾中仍酝酿着一场淋漓。


后方的路上传来踢踏有律的马蹄声,李世民与众人相视一望,便见太子和齐王一前一后进了宫,抬手一挥,众将会意,也纷纷上马,往玄武门去。


李元吉与李建成进入再熟悉不过的狭长宫道,速度慢下来,马蹄踏出的水声幽幽发脆。

“稍后你我先请求面见父皇,将事情先讲清楚,不可让李世民占去先机。”

“大哥…你当真不觉得,今日这玄武门,有些不寻常…”

李元吉看李建成一路上都在都将心思放在如何向陛下解释上,苦恼他不听自己的预感,看了看马上捎带着的弓弩利箭,稍稍定心。

“别胡思…”

正说着话,忽闻身后一阵兵甲驭马的喧闹声,太子与元吉惊觉扭头,只见李世民全副甲胄,带着一众兵将疾策奔来,他二人来不及作何慎思,亦来不及深究秦王此时口中的厉声呼喊,只下意识扭回身,慌乱策动马匹,急急奔逃。


但这秦王府的骑兵为数众多,行至临湖殿,二人已落入包围圈。


“秦王——你这是、做什么?!要造反么?!别怪本太子未警告过你,你向陛下污蔑本太子与齐王再先,私自带亲兵入宫再后,数罪并罚,有你受的…若你就此束手就擒,本太子当为你替陛下求情、你”

李建成怒然斥道,虽然惊惧未退,却自以为自己身为太子,这场面上不可露怯;另一方面,亦是想拖些时间,毕竟这还是在宫里,料想他也不会轻易乱来。

“……”李世民默然听着,嘴角动了动,继而化为一抹冷嘲之色,顾自张弓搭箭。

“大哥,此等叛臣贼子,无需与他费口舌!”

李元吉在仓皇惊惧中,早已先架起今日特地带在身上的弓箭,话音未落,弯弓射出箭支,可惜不偏不倚,擦着李世民的肩侧飞了出去。

李元吉见状,面如土色,连连调开马头,调起了马匹的疯劲儿,马儿扭头疯跑,为李元吉撞出一条逃路,尉迟敬德带着一部分人马追上去。


李建成闻声扭头,见李元吉撇下自己踉跄而去,瞠目惶恐,猛地意识到问题的急迫性,也欲仿之,但四下一顾,见众兵士高举长枪而对,慌乱中,也没能抓住缰绳,终晓自己无处遁逃。


复回头看向李世民,目色暗沉无光,似乞声道:“二郎、你…”

“太子殿下,给臣加的罪名,还少吗?”

李世民如何还会听信半分,阵势已经摆开,箭在弦上,冷冷道。


话毕,剑羽飞出,不偏不倚,钻心而去。


“二郎、我……”

几乎同时,后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欲说些什么,但再也无能为力。

血色喷涌流淌,腥气弥漫。适时,东宫太子,薨。

     

刹那间——

宫闱变,嗣位空,

祸亦福,或可期,

功与过,后世说。


  众兵士一拥而上,将李建成的尸首抬起,将其抬到秦王面前,却见他大梦初醒般,伏身埋头于尸首上,泣盛嘶哑。


雷声有隐而现,急雨又至,高墙同诉,泪水与雨水,不知是谁在忙着刷洗什么。




须臾之后,他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秦王,吩咐其余人将李建成尸首看护好,并火速支援在玄武门外的张公瑾等人。


尉迟敬德一举结果李元吉的消息在玄武门外正一片嘈杂厮杀时传来,李世民目光一黯,面上再无多情绪。

“我们全部的人手都在玄武门外,而太子的人本就是秦王府数倍之多,如此一来,秦王府便危险了。”高士廉急急来报,又道,“秦王,不如待臣将狱中的犯人释放出来,或可一用!”

“舅舅之意本王明白、”李世民思量着,他深谙这征用牢犯并非上策,但如今火烧眉毛,也再无他法,“……好,依你的办法。去将他们放出来,就说只要今日助本王一力,他日必有回报。”

“喏!”


于是,秦王府兵与太子等人马得以继续战斗,死伤残杀不在少数,前者人虽少但胜在斗志高昂,后者虽听闻殿下暴毙士气低落但胜在人多。

如此焦灼不下,太子一边便将矛头转向秦王府,几欲举众力血染秦王府,好在稳住李渊的尉迟敬德赶回来,将李建成头颅割下,登上玄武门,悬以示众,加之房杜等人几番审时度势的劝言,让太子残部的一腔热血得以冷却,方作鸟兽散去。




六月四的晨光沾染腥色,浮于太极宫中的每一处角落,使得这一日的清晨与以往不同,那份舒心的静逸,变成了压抑的死气。

“臣尉迟敬德,拜见陛下。今晨太子与齐王在玄武门作乱,已被秦王诛杀,秦王特派臣来保护陛下!”

正在海池泛舟的李渊见到满身血污、不速而来的尉迟敬德,重重一叹,缓缓道,“既然如此,就许秦王为太子…呵,你以为如何?”

“还请陛下颁布敕令,好让秦王早日助陛下平息宫闱内外。”

“……好啊,好啊…你们天策府不是有人么…”

“陛下,您可命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宣布诏命。”萧瑀侍坐一旁,默契提醒道。

“对、就他吧…”

“谢陛下,臣告退!”


萧瑀、裴寂等人目送尉迟敬德得意离开,扭头一看,方才说话间无波无澜的李渊,顷刻间仿佛老了十岁。


宇文化及得圣上授命,颁布诏书,太极宫上下无声哗然。



李世民不记得自己如何在父亲面前哭声嘶哑,又是如何接过立太子的诏书。

只记得自己被围拥着出了皇宫,打发众人独自回府,见到长孙竭罗依旧静立与殿前,下人们来往忙碌。

雨气弥散,暮色宁静而绚烂,一如她放下王妃的端持姿态,向他奔来的模样。

“观音婢,我回来了。”

他低低道,任她圈臂环着自己的脖颈,把头埋在她发间,所有杂乱、不堪、疼痛的情绪似乎找到归处,悉数收拢。

“……”

长孙竭罗嗅到甲衣上的血腥味,眼中留恋不去的晶莹水色于霎时间汹涌而下,所有的力气皆于等待与拥抱中消磨殆尽,再也无力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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